本资料源于强国名家讲堂第二期的整理，强国名家讲堂邀请华为副总裁主讲，北京大学教授博导张平、中科院宋河发主任、360公司总法顾问傅彤、强国研究院杨旭日院长点评，北京大学教授博导易继明教授主持。文章经作者审阅后刊发。如有转载需经作者及北京强国知识产权研究院同意。

易继明：我们下面有请杨旭日院长和大家分享他的一些想法。

    杨旭日：华为是一个非常博大精深的企业，也是我们中国在全球的一个名片，中国高科技企业的形象至少有一大半都是华为给建立起来的。10年前大家觉得中国生产不了这么高端的企业，那会都是简单做一些加工鞋帽这些东西。我以前看到一个文章，说华为的成长，实际上就是代表整个国家在前面奔跑。所以我觉得要评价华为的确超出我的能力所在，这么大的公司，这么强的能力，对整个中国的产业包括以后的发展所产生的巨大的影响，不是我们简单的写一个文章能表述的。我们使用的华为的手机，差不多一年两年一换，它的影响力，绝不是简单用文章能写清楚的，它是一个综合的影响。再讲华为的股票，比我们很多公司好，包括我们在美国上市的全球大公司，为什么呢？华为的股东都是中国人，有的大公司跑到国外去，股东都是日本人、美国人。

    一、学习华为经验，建设创新国家

    虽然很难对华为做出评价，但是我觉得有些观点还是有必要做一些交流。我在好几个场合都讲，中国要提升产业的能力，提高在整个国际的形象，包括刚才讲的调结构，稳增长这些政策最终的出路就是创新驱动发展。但是创新驱动发展，讲起来非常抽象，大家也不知道干什么。我觉得很简单，创新驱动发展也好，创新型国家也好，打造50个像华为这样的企业就行了。我觉得华为对于我们中国的企业，真是一个非常好的学习的榜样，某种程度上来讲，中国按照它的本土法律环境制度应该是产生不了这样的企业。深圳有这么一片土地，包括我们第二代、第三代领导人选择在那里培育这样的土壤，才有了这样的发展。现在回过头来看，我觉得真的有点像老天爷赐予中国一些好的企业。现在我们看华为不是说简单学习怎么融资怎么发展技术，而是一个全方位学习，包括市场、社会和国家是怎么样的关系，怎样参与全球竞争，包括民族自信心的建立。我们总是讲我们出口大，制造多，这个重要吗？当然很重要，但像华为这样在全球高科技领域的发展，它的重要性至少是这个的平方陪。我们希望支持这种发展，中国的科技引领全球，大幅提升附加值，而不是什么事都看美国怎么办，欧洲怎么办。我们要学习华为，要发展符合市场需求的核心技术，然后不断积累，形成自身的核心产业，这对于创新型国家建设来说既是目标也是路径。包括政府该怎么做，不该做什么，这里都有现存的答案和路径，我觉得照着这个模式去做是中国是很有希望的。创新驱动发展，政府不能大包大揽，必须有所为有所不为，创新的事情政府主要工作是要建立好环境，营造公平合理的市场环境，在市场失灵的地方有所作为，绝大部分工作必须让市场去做，支持企业去做。政府要管什么？要管环境，实际上也是环境的建立，土壤的培育。我觉得这是值得我们一代人要去学习的事情。

    然后我们讲点具体知识产权应该怎么做，我觉得知识产权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，我们帮着技术做知识产权的固化，能不能对企业起作用，有价值？当然我们现在企业做的事情，总体上也是有价值的，不过价值有大有小，它的最大的价值在于支持企业获得新的市场空间，支持整个企业发展状态。按照全球的商业逻辑和商业规则来做事情，我觉得这是大家第一要学的，如果没有这个，我觉得实际上知识产权工作就没有动力了。所以说，我们很多只做国内市场的企业，很难有这样的动力，为什么呢？刚刚宋总把这一状况说得很清楚，国内搞形式主义，看上去像这么回事，一玩就中招。按照全球商业模式操作，国外很多企业也会尊重你，这样你也就能够进入主流，这很关键。中国很多企业，包括像很多国字头的企业，在国外的形象不好，主要的原因是什么，没有创新，包括搞矿产开发，在别人最穷最需要钱的时候买这个矿，这本身就是投机行为，投机行为没有什么大错，就是我们常说的抓住机会。但是这个世界是公平的，你既然投机挣了钱，就别想让别人对你评价好。你要是在最苦的时候，把你心爱的东西卖掉，你肯定不会感激买这个东西的人。至于你恨不恨他，那要看你个人的修养。但是如果你有一个非常创新的心态，抱着跟大家合作共赢的心态，你尊敬大家创新的价值，那么大家就会认可你。

    二、“亚平衡”下的企业知识产权管理

    第三个方面，我想谈一谈企业战略和知识产权工作。企业的发展往往依赖技术、产品、市场、品牌、供应链、投资者关系、人才集聚等有多方面的能力，在中国很不幸知识产权还不能位列其中成为大家认可的核心能力。中国知识产权包括企业界我有一个创新概念——“亚平衡”状况，由于企业不把知识产权当着核心能力，故企业对知识产权投入的资源是远远不够的。这就是“亚平衡”。华为不是这样的，华为的资源投入是足够的，刚刚宋总讲在一段时间，他们的投入比国外跨国巨头还要高50%，这样夜以继日的追赶，经过几年的积累，终于与国际巨头处于同一起跑线上了。而我们大量的企业，没有那么强的需求，资源的投入也是“亚平衡状况”，工作要怎么做呢？这得全凭知识产权总监看着办。在看着办的情况下，是一个好事吗？中国在“亚平衡状态”下的知识产权管理，是什么状态呢？很难按照知识产权原本规律来行事，很多事只能做个样子。我们中国很多大企业，甚至世界型的大企业，它的资源投到什么程度，我有一个估计，大概也达不到40%。在这样一个资源投入的情况下，大家干什么？这就考验我们的知识产权经理人。我以前在方正，一年搞了一千多个专利，很辛苦，领导问你一年花了很多钱？你如果没有把钱赚回来，领导认为你这个工作并没有他认可的价值。在这种亚平衡状态下，知识产权怎么做，实际上是企业知识产权经理人最头疼的问题。这个时候怎么做就看你的水平，但无论如何他必须要做一些最迫切的工作，包括专利申请，充数的专利很多，他没有按照通常的高标准、严要求去做，它专利生产线的水平不高，因为没有市场对他进行严格检验。很多专利没有针对竞争对手，它们漫无目的。他们既没有使用价值也没有交换价值。但是，我们绝对不能这样得过且过的过日子，必须将主要资源和精力用在高价值专利培育上。这是非常见真功夫的工作。我们很多人抱怨我怎么没有机会。但是，机会来的时候往往不敲门，尤其是在我国实施严格知识产权保护的今天，大家苦等10年的机会可能就要来了，同时检验你工作成果的时候也要到了。一个专利搞得好，卖很多钱。如果没搞好，就是垃圾专利，甚至没有一个能用的，这才是知识产权经理人最大的噩梦。如果你不幸这样，你就得丢饭碗。在“亚平衡状态”下，你的资源没有投够，也没有太多人找你麻烦。过了“亚平衡状态”，一旦真正的平衡来了，给你足够的资源、足够的投入，你没有多少创新，没有做好足够的保护，在这个状态下你的企业和你就有可能出事。所以我一直跟我们的企业人讲，一定要把这个事情考虑好。存在的就是合理的，你在知识产权经理人一天，它就是你的环境和你的约束。“亚平衡状况”大家一样要明白，这只是一个过渡状况，处于这个状态之下的各位一定要深刻把握好自己，抓住机会，有所作为。当然我还是希望大家更快地进入一个平衡状态，真正把我们的工作搞起来，让创新者得到足够的回报，侵权人得到足够的惩罚。这是第三个问题。

    三、现阶段如何做好知识产权工作   

    第四个问题是，中国的知识产权工作怎么做？我非常同意宋总的观点，一定要回到原有的知识产权的最本质的状态。刚才说的拿资助也好，高校科研院所报职称、搞成果，知识产权工作被异化，东风不正，全吹西风。所以我们要重视知识产权真正的价值。如果发明一个技术，这个技术公开，就应该得到合理的保护，得到足够的保护，使得它能够挣足够的钱，再回来做这个创新，要回归到这样一个状态。而不是像我们现在这样，当然这个有专利制度的问题，我们还有很多其他的问题。中国还有最大的问题是，专利制度和技术的创新与研发的距离太远，专利制度没有吸引足够的发明人来参与和跟进，技术人员并没有真正投入到知识产权事业上来，包括专利的撰写，价值分析、评估与最后价值实现等方面，这是阻碍中国专利制度发展的关键环节。

    最后，我再说一句话，知识产权工作一定要回归知识产权保护的原初状态，回归其市场经济的本源状态，通过公布技术，才能得到专利，并得到足够的保护。这样才能把这个事情做好，这是学习华为给我们的最大的启示。我就讲这么多。谢谢大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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